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挖地洞·钻地洞

时间:2020-10-12 11:36:02 来源:人山报_人山报网_河北人山报【官网】 作者:人山报网 点击数:699


有了南寨那一回,就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,但今冬明春环境会更加艰苦,人山报社和其他地方抗日人员一样又都不可免地面临新的考验。


不知谁又想出了对付敌人“扫荡”突袭及捂村的新办法,就是在驻村挖地洞。社长胡林畇向大家介绍这一招时,虽然没说别处是怎麽做的,大家听了都很兴奋,议论纷纷,并决定从曹庄挖起。住在曹庄的社部和管理科,满打满算才三个人,而陈晓光还是一只胳膊,他们挖得了地洞?再说,挖地洞开始还要保密,不敢让群众参与。讨论结果是:先在曹庄挖,军寨的人轮流支援。再取得房东朱俊士的同意后,先在他西院挖,要与院内的红薯井挖通。西屋南间系牛圈,放着一个木制牛槽,洞口便设在牛槽下面。挖明先把牛槽挪开,挖出一个井筒。胡林畇个高,让他提土,陈晓光虽然一只胳膊,手握小铁锹挖土,几下子就装一筐,再由史建民运到井口处,让胡林畇提上去,倒到院里,散开,经夜风一吹,第二天就变得和院里土色一样,不致引人怀疑。从军寨来支援的人,都是晚饭后来,与曹庄的人轮换着干,干到半夜就回军寨,第二天照样工作。曹庄的地洞,从屋里挖到和院中红薯警通了,也就告一段落。遇到紧急情况,住在过道东的就可到西院钻地洞,免得被敌人捉去。这个地洞,后来报社的人又结合房东从西院挖到东院,成了一个长洞。


编辑部和油印科帮着曹庄挖了洞之后,也想给自己挖一个,去哪挖呢?想到另一个胡同的范惠成的牛棚。范惠成不是房东,因其弟弟在曲周三抗高上学便认识了他,我先去找范惠成商量,范惠成却说:“我家没住着抗日人员,用不着挖。”我趁势说:“报社想在你喂牛的南挖,好躲避敌人扫荡,你看行不行?”,范惠成却痛快地说:“你们觉得行,我也没意见。”我看范惠成答应的如此痛快,便对他说:“我给他们说去。”回到房东段利明家,给黄河一说,他立即说:“叫着苗青,咱们仔细看看去。”苗青正刻蜡版,放下活就跟着去了范惠成南院。地方僻静,白天就可以挖,只是洞口放在哪尚有不同看法,范惠成不同意从屋里挖起,洞口挖在院里怎么藏得住?紧挨牲口棚东边,是个厕所,却没挖茅坑,只放着一个瓦盆。不记得谁先说了:“洞口放这不行吗?”范惠成更赞成,他说:“洞口还用瓦盆盖住,你们钻洞后我来放盆,敌人走了我端盆叫你们出来。”有个藏身洞比没有好,就在范惠成南苑开挖了,黑夜白日都可进行,很快就挖到东边胡同了,再往东挖就到了人家院了,怕暴露秘密也就停下来。这时已到冬天,黄河、王喜和我三个人,也就移到范惠成南院去住了,打了地铺,三人挤着睡还挺暖和,范惠成则睡在炕上。一天白日,我们正在段立明家工作,忽然听说敌人从北边来了,群中也乱往村南跑,如果敌人合围也跑不出包围圈了,我们便从段立明家出来到范惠成南院钻了地洞,在洞里听见东边胡同里们人们跑的脚步声。过了一个多钟头敌情解除了,原是一场虚惊,范惠成也在洞口召唤我们出来。


挖地洞成为对付敌人“扫荡”和“突袭”的办法,渐渐的,在根据地也不再是秘密了,有些村的村干部和村兵也挖他们自己的地洞。一天房东段立明问我们说:“别村都挖地洞了,你们挖不挖?”我们说:“挖呀,在你家西院挖,你看行不行?”段立明说:“西院没房,你们愿挖就挖”。段立明西院原来只堆放柴草,我们仔细查看了一下,觉得可以,遇到紧急情况起码不用再往范惠成南院跑了,用着更方便。大家一合计就动了手,边挖边想点子,挖了个井筒后又往东挖,挖到东院住的北屋最好,就又和段立明商量,在东耳屋留个洞口,不出屋就能钻地洞,再好不过了,段立明听了沉吟不语,后又不顾虑地说:“有碍堂屋吗?”黄河推心置腹的和他解释说:“不要紧,洞从西院挖过来,从后院你哥大门口下过,到耳屋时才往南拐弯,洞口在耳屋也容易伪装,影响不了堂屋”。自从报社住在段立明家后,一年多了,团结的像一家人,他支持报社,报社也帮他,段立明最后表态说:“你们看着挖去吧,为抗日我啥都豁出去了,还在乎一座房子塌不塌?”报社听段立明这样表态,欢喜不尽,地洞也就从他西边空院挖到他家里来,在东耳屋留下洞口,用一个盛过糠的囤盖上,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物件,装扮成一个堆放杂物又不大有人去的闲屋。大家也把生命安危交给房东段立明了,与他约定:有朝一日报社的人真钻了地洞,得到他信报后再出来,定的暗号是平地上放两根手指粗细的木棍,木棍上放一块砖,人用脚蹬砖,转动木棍,发出声响,这声音地洞能听到,听到后表明敌人走了,才可出动。


想不到,我们在段立明家挖的地洞真用上了。1943年阴历正月,日寇“扫荡”,曲(周)馆(陶)邱(县)三县地带,有股敌人晚间盘踞在军寨南边二里路远的西来村,报社的人轮流上房,监视敌人动静,准备应对。第二天黎明,西来村敌人出动了,西行不远,又突然北转军寨而来,这时站在房上的黄河和苗青看的清楚,便招呼报社的人钻地洞,等他俩从房上下来走进北屋时,敌人已破门入院,他俩急忙通过小窗户跳到耳屋钻了地洞。进院的敌人也用刺刀挑开堂屋门,只因屋里还黑糊糊,也没人,才又退了出来。天大亮,敌人不但又回来了,当夜还住在段立明家。报社的人们躲在地洞里,点着一盏油灯,全神贯注地听着地面上的动静,听到只有敌人出出进进的皮鞋踏地声音。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,地面上一点声音也没有了,却也听不到房东的信号,怎么回事呢?有人喊瘦身个的张大伟:“张大伟,你爬到通气孔哪儿看看吧。”张大伟借着灯光爬到通气孔那往外望了望,又爬回来说:“外面漆黑,什么也看不见。”这说明一到夜间了,怎麽还不见信号来?难道房东家出了什麽事了?人们愈加不安,但也只能蹲在洞里,有打打盹,有的坐着睡了,又没表,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,有人睁开眼又喊张大伟再去看看。张大伟应声又爬上通气口,不大会儿就回来了,说:“天亮了,怎麽还老没信号?”人们又多了一层担心。黄河和我还尽量安慰大家说:“我们呆在洞里还是比较安全的,渴了有水喝,饿了有干粮吃,沉住气呵,坚持就是胜利。”地面上又乱腾起来,又听见皮鞋“嘎,嘎,嘎”踏地的声响,折腾了一阵又沉寂下来,谁也不辨究竟,相互望望,也无话说。愣了一阵,咕辘辘,咕辘辘,地上传来远处打雷般的声音,人们马上抖擞起来,抢着说:“听!有信号!”再听,地面上又传来咕辘辘的声响。不错,这就是敌人走了的信号。人们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,开始往洞口爬,小朱子爬得快,头一个爬到洞口,挺身身杆,举起双手,掀开洞口的破囤,上去了。别人相跟着,一个一个都上去了,走到耳屋到了院里,段立明右脚踏在砖上,还继续搓动着木棍,一看报社的人们出来了,慌忙喊叫:“上来啦,上来啦!”段立明爹娘也从南屋走过来,说:“这一回可惊险了!”一看我们个个土头土脸的,又不禁笑了,说我们在洞钻的模样都变了。说罢伸手给大家身上拍拍土,段利明说:“洗洗脸吧。”大家相互一看,也都不禁笑了,土头,土脸,浑身上下都是土,简直成了土猴!一阵嬉笑,这才听段立明如此说:“打事变以来,军寨还是头一次住日本鬼子,还住下不走了,糟蹋了两天两夜……”。黄河说:“不管怎麽着,报社的人总算闯过了这一劫,没受什么损失!”


一阵庆幸过后,人们洗了脸,又张罗着吃饭,便投入工作了,要抢时间把损失补上,该出的这期《人山报》已晚出了两天。

 

文章来源于风雨人生刘艺亭回忆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