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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山报社的新闻台

时间:2022-10-29 13:44:50 来源:人山报_人山报网_河北人山报【官网】 作者:刘梦柯 胡存夫 点击数:457

(第 四 号)


1942年6月11日,日寇对我枣南根据地,又实行铁壁大合围,这是继“四·二九”之后,第二次空前规模的大扫荡,妄图消灭冀南的主要领导机关和主力部队,彻底摧毁冀南的主要根据地。
“六·一一”后,新华社冀南分社新闻台的人员,在枣南小石家庄集合起来,恢复抄收延安新华社(CSR)的新闻。新闻稿供首长和有关人员阅读,并油印快讯,使冀南的各领导机关,又看到了与中央中断了50天的电讯,度过了新闻闭塞期,受到欢迎。
两次大扫荡后,根据地被进一步蚕食分割,活动空间日益缩小。新华分社不能恢复工作,《冀南日报》也已停刊。冀南多数地区,没有报纸可读,个别地区虽有油印小报,但没有新闻台,新闻来源困难。广大军民,不明国内国际大事,处于新闻闭塞时期。
区党委为了适应以后更加残酷的斗争形势,及时做出决定:在各地委建立报社,冀南日报社的部分编辑记者下放工作;新华分社的电讯人员,分别到各报社建立新闻台。这一决定大约是8月中、下旬传达到电台的。


南下新闻第一线


第一批调出分社的有四人:电讯科长张应孝(张应学)、报务员刘盾(刘梦柯)、译电员史曙宇和胡存夫。接到命令后,就立刻打点行装,当天上路南下。所谓行装,不过是牙刷毛巾之类的小物品,大扫荡过后,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了。唯一重要物品是电报明码本,它是不可缺少的工具书。
夜幕降临后,在地下交通人员的带领护送下,绕过敌人据点,穿过封锁线,第二天黎明,到达一个秘密交通站住下。不让问是什么村庄,也不告诉交通人员的姓名;他们也不问我们的姓名和职务,这是交通站的纪律,他们只对工作负责。吃过早饭后,叫我们睡觉休息,他们站岗放哨。
第二天夜间,要过邢(台)济(南)路。该路将冀南分成南北两部分,是南北交通的主要障碍。封锁沟深近丈,在必经路段上常有铁杆汉奸埋伏,捕捉过路人员,这是一条最危险的地带,接近封锁沟时,交通员要我们先趴在地上听动静,然后才小心翼翼,打人梯爬过沟去。过了封锁沟,又走几十里,中午时分,到达四分区司令部。刘盾在“四·二九”大扫荡中小腿负伤,他拖着伤残的腿,连夜赶路,忍受了比常人更多的痛苦。
四分区司令部在“四·二九”严重受后,王任重同志调来担任分区政委,他即时接待了我们,热情地与我们谈话,他原是区党委宣传部长,新华分社就是在他的决定和主持下成立的,这是我觉所有二级军区的第一家,可见他有创建精神和对新闻工作的重视。
新华分社成立后,他经常到闻台阅览电报和指导工作,认识很多专业人员,因此,“四·二”之后的相见,倍感亲切。他欢迎我们到分区来建立新闻台,说明了在艰苦的环境下,新闻工作的重要性。他说:三、四地委要同时建立报社,你们四人还要分开,他还简要地介绍说,三地委的报纸叫《人山报》。
本文作者行文至此,为了查找“人山”二字的出处,查阅了有关历史资料,和宋任穷政委的回忆录。宋书明确记载:我们在开赴冀南平原前,师首长和大家就考虑到,平原上没有山怎么办?刘伯承师长说:“平原上没有山,要造人山,这山就是群众,有众就有山”,这是师首长,为执行党中央发展河北平原游击战争,提出来的战略设想,徐向前副师长先于刘师长到达冀南,具体传达执行这一任务,就落在他肩上了,他曾撰写了《开展河北游击战争》一文,阐明了创造“人山”的重要性,发表在《群众周刊》上。
当晚住在分区,第二天上午,在驻地西南方,我军主力与丘县抢粮之敌,进行了激烈的战斗,密集的机枪、步枪、手榴弹声,持续了两个多小时,敌人一粒粮食也没抢到,伤亡惨重,逃回了老窝。下午张应孝队长告诉刘盾、胡存夫说:调你二人去三地委工作,你俩感情较好,能很好合作。并交给了王任重写给三地委宣传部长扬易辰的亲笔介绍信。
发生战斗后,司令部在深夜转移的同时,刘、胡二人,又在交通员的带领下,向三分区进发了,越过邱(县)馆(陶)路,行程数十里,天亮到达东来村,交通站人员很热情。吃过早饭,稍事休息后,又继续上路了,在根据地行走,没有交通员带领,下午到达三分区驻地南拐渠。办完手续,住在司令部电台。此次南下,越过多道封锁线,弯弯曲曲,行程约300里,到达了此行的南端。
住在电台当天,我俩了解到,《人山报》的新闻稿,是他们在完成本台工作后,插空抄收的,还得请机要科翻译,报纸的新闻来源很困难。晚上,我俩不顾疲劳,用电台的收报机,抄收了在三分区的第一班新闻。刘盾技术熟练,胡存夫翻译迅速。在一旁观看的人,对二人的工作效率,无不感到惊奇。通信队的小理发员说:“译报不查本,比写信还快”。译好的新闻稿立刻交地委转送人山报社。在分区住了两天,政治部王幼平主任接见刘盾后,然后北返,到达曹庄,向人山报社报到,受到全社同志的热烈欢迎。至此,我俩到达了新闻第一线,进入了一个新的斗争时期。
几天之后,收报机领来了,我俩一看,有些失望长方形的立式外壳,贴着绿色油布,已磨损破旧,上方有一提手。打开一看,这是一部旧式三灯再生机,面板上的转轴,连胶木旋钮也没有,耳机也很破旧。机器必须试验,刘盾详细检查了电路,怀着不安的心情,接上了“A”电,灯丝微红,证明真空管是好的;又小心翼到地接上“B”电(高压),这种严格的操作程序,表现了高度的责任心。这部旧机器能否使用,大家都有些担心。

收报时间到了,刘盾心寻找着新华社的信号,终于听到了它的呼叫声: CSR DE  XNCR  PRESS。声音很小,且游移不稳,好在刘盾是收报和译电能手,在听不太清时,经过刹那判断,就能直接写出汉字来,所以尽管收报机性能很差,但抄下的电报大都是完整的。到曹庄后的第一班电报收译完了,好奇围观的同志,都感到惊喜,也为有了自己的新闻台,有了可靠的新闻来源而高兴。


在敌占区设台


三分区政治部王幼平主任,非常关心电台的安全,亲自确定的隐秘驻地是丘县的段寨、该村三面临敌,西北距县城8里路,北距焦路据点五、六里,出村就能看到炮楼。这里被鬼子称为“明朗区,爱护村”。其实,这里人民更加痛恨鬼子汉奸,真心护共产党,秘密做各种抗日工作,向抗日政府交纳公粮,村里有抗日村长,也有应付敌人的伪村长,叫做两面政权。
这村的王执信同志,是分区政治都的敌工干事,在丘县一带做伪工作和情报工作,军分区对丘县敌人的动向,了解很清楚,多依靠他搞到的情报,据说他与县伪军大队长,有结拜之交,出入县城很方便。村民说,伪军抢了他家的洗脸盆,知道是他的后,又送回来。分区允许他住在家中,以他家作为秘密联络点。
在约定的一天,王执信来接我们。临行时,报社给增加了一名译电员,他就是从分区宣传队调来的刘树杞。当夜我们带着机器,随王干事北行,心情难以平静,感到忧虑、新奇和不安,当时刘盾17岁,胡存夫16岁,刘树杞年龄更小,在成年人面前,他们还都是娃娃。第一次在敌占区执行任务,脱离领导,要自力更生,应付多变的情况,这与所担负的新使命,是多么不相称,其感想自然是复杂的。
到达段寨后,住在后街东北角的一户农民家中,第二天早晨第一件事,是架线安装机器,刘盾上机,抄收了在敌区的第一班电报。当天我们在住房内挖了一个小洞,把收报机藏在里面,上面盖砖,并加伪装,区随时可能出现敌情,不工作时一定把它藏起来。机器不好,但它是唯一可用工具,关系着整个分区的新闻事业,在当时它是宝中之宝,要像爱护生命样爱护它 。

从此,我们这个小小的新闻合,在故人眼皮底下扎下了根,进行了长达十个月的艰苦工作。


自力更生培训技术力量


在业务工作上,最突出的矛盾是任务重人员少。新华每日播发两次新闻,发报5,000字左右,完成这样的工作量,通常要有报务员、译电员各二人。上级不能派人来,自己培养就成为当务之急。刘盾考虑后,做出计划,与胡存夫商议:先加快培训译电员,胡腾出手来,刻学习报务。
当时,只有胡存夫带来的一本明码本,刘树杞没有就无法工作和学习。于是我们就自己动手制造,刘树杞从编辑部要来一些报料纸,打成方格,把汉字抄在格内,上边注明数码。经过努力,日夜抄写,终于填写完毕,装订成册,从此就有了己“出版”的明码本了,以后赵样祥荃、李树森来后,也照样制作,解决了工具书问题。战争时期,主要是在工作中学习,边翻译,边记忆,再加上必要的技术指导,记忆汉字的部首和字位的排列。刘树杞记忆力好,进步较快。

在新华分社时,胡存夫学过一段报务,因“四·二九”合围而中断,为了分担刘盾的部分工作,又重新学习报务。开始为了节省抄报纸,自念自抄,在炕席上、桌面上、地面用手指、用木棍画。后来刘盾用收报机的音频部分作振荡器,用马口铁自制土电键发报,胡带上耳机练习,继之又在收报机上寻我适度的中文信号,加紧练习,又进一步试抄新华社的新闻,模拟适应,大约经过一个月昼夜不停的练习,就正式上机当班了,并借助熟记明码之便,收报质量一开始就很好,这种进度,通常需要几个月的时间,短时间取得的成绩,正是苦练的结果。从此,胡存夫尽量多上机,继续提高技术,也使刘盾集中精力,作好领导工作。


艰苦奋斗励行节约


42年秋季后,电的用品供已相当困难,抄报多用黄色草纸,这种纸粗糙脆硬,铅笔稍硬或用力大一点,就会划破,有时供应少的白粉连纸,就是上品了,根本没有印上红格的报料收报纸。铅笔有软有硬,造度的很少,用短以后,就插在芦管内或铁皮管内继续使用,直到插不住为止,“B”电电压低到不能再用时,就将其开,用小灯泡逐一量试,把尚有电的小电池积攒起来,用铜丝焊接串连,再次使用。当时大家已养成节约习惯,从不浪费一张纸,一支笔头。
夜间工作,点的是棉籽油灯,在占区本可以买到煤油,为了省钱,我们不肯点有灯罩的煤油灯,棉油灯黑烟很大,一班下来,鼻孔都熏黑了,吐的痰也是黑的。收报机陈旧,就精心保养,有小毛病,刘盾自己修理,从没有因机器故障而停过工 。
为了减少在敌占区的人数,电台没有炊事员,自己轮流做饭,没有通信员,大家轮流送报,每天一次,从不间断。胡存夫曾在身患感冒时,冒雪送报,回来后发高烧,大家烧水给他喝,让他早点休息。
驻地灾荒严重,群众吃光了糠秕、野菜、树叶,陆续离乡背井,逃荒而去。我们的口粮也由一斤减为14两(旧制)。省出2两救济群众。每天以稀饭为主,有时也以谷糠、榆叶、野菜充饥。当时菜金很少,多用白菜萝卜,拌盐或菜汤下饭,这点粮食,就几个食量正大的青少年,长期无法吃饱。
43年春,区委号召全区军民生产自救,渡过灾荒。电台住在敌占区,本没有生产任务,但在苏传兴、刘盾的带动下,还是冒着危险、种了几亩地。大家积肥备种,人工翻地,施肥挑水。种了一些谷子、南瓜和应时蔬菜,李树森在家种过地,朴实勤劳,管理生产。电台搬家时,他在原地独自看管,表现了高度的责任心。


三避扫荡、五次挖洞


我们驻进段寨不久,一天早饭后,王执信急忙赶来说,邱县敌人马上来村征抢粮食,你们快到东北地里躲躲吧。我们从庄稼丛中,走出大约二里地,在一块树叶茂密的棉花地里趴下,果然一大队鬼子伪军到段寨来了,我们看的清清楚楚。村里有伪村长维持敌人,过了二、三个小时,敌人又由原路滚回县城。
在棉花棵下趴久了,三人不甘寂寞,谈论起《水浒传》来,这书是王执信给借来的,线装本,配有插图。大家工作之余,争相传看。这时,便趁此难得的“休息良机,饶有兴趣在地讨论起书中的人物和生动的用语。如“小泼皮”、“端的使得好枪棒”、“五七斤牛肉”等等。还重复着王执信所说的“季达有万天不挡之男”(李逵有万夫不挡之男)的别字笑话,在敌人身边的危险时刻,“藏在棉花棵下论英雄”,不仅有无畏的乐观精神,还有几分浪漫色彩。
同年寒冬,敌人连续清剿,我们埋藏了收报机,跟随王执信,乘夜进入焦路村内,住在距炮楼很近的老乡家中,主人是地工作者,豪爽有胆气,对来“客”很热情,他彻夜不眠,为我们站岗放哨。我们能听到汽车的轰鸣和敌人的喊叫声,在此隐藏了两天,敌人清剿结束后,情报站的同志,又把我们送回原地。
这次据点之行,很有点传奇色彩,我党的“有敌人无敌区”的政策,能收到如此效果,令人称赞佩服。在扫荡,清剿频繁时,钻到敌人肚子里,倒是更安全些。宋任穷政委在他的回忆录中,对三分区的敌工工作成绩,大加赞扬。
43年春末的一天夜晚,情报站通知说,明天敌人要来这个村,企图不明,我们趁天未亮,转移到南几里外,在交通沟内藏起来。赵祥荃因睡未醒,被围在村内,醒来向村外跑时,碰到了二个站岗的伪军,伪军朝天放了两枪,将他放出村外,脱离了险境。
43年初,为了应付敌人的突然袭击,要建立一个隐秘的工作间,我们在房东的东闲院开始挖洞,大家每天夜间挖掘背土,经半个多月的劳动,挖成了一个约有两小间长的地洞,内设工作台,土炕,水缸等,用被复线作天线,从通气孔引出,藏在秸秆捆里,洞的进口是刘盾设计的,伪装成茅坑,上盖有漏孔的石盘,下面放一个可移动的木箱,里面装有沙土和干粪便,这样,一个人可进洞后复原,不须洞外人帮助。洞内非常潮湿,机器发霉,电池跑电,时间一长,身体也受不了。这个洞,只能在敌情紧急时短期使用。
随后,又在一所废旧油房里,挖建了一个半地下工作间,隐藏且较干燥。院内长满了荒草树棵,有墙无门,进出时要翻墙而过。进出口设在一个旧车棚内,用柴草旧农具遮盖起来。通气孔设在椿树根下,天线从孔内引出,以后长时间在此收报,比洞内舒适多了。
以后新闻台又自力更生,在曹庄宋力航家和刘家两次挖洞,搬到榆林后,又与军法处合挖一洞。

42年冬,报社成立电讯科,刘盾任科长,他从不以科长自居,谁也没叫过他一声科长。他肩负重任,除业务工作外,要做好各种工作,两次挖洞,都是这个18岁的科长筹划的,他还与苏传兴带头,忍饥与全台同志一起,参加劳动。


新闻台受到多方面的爱护


电台在敌人的眼皮底下,住了十来个月,竟平安无事,群众的爱护和保护,是个主要的原因。村民把保护这几个八路军,当成自己的责任、即使邻村出现敌精,都争先报信。当我们提出搭秆秸工棚、挖洞、修建半地下工作间时,房主都一口答应,没有半点犹豫。我们搞生产时、几家群众借给亩地,不要任何报酬,前、后街两个村长,经常给送柴借被,多方照顾。邻居帮着磨面推碾,教我们蒸干粮做饭,连平日不出门的大姑娘,也出来帮忙,还送些茄子瓜菜、给钱也不要。冬天的棉衣、夏天的单衣,都是邻居大娘大嫂义务做成的,冬天电台增加了三个人,又在邻居找了二处住房,晚上分散睡觉。白天分散工作,便于保密,明保娘胆大爽快,对住在她家的刘盾、刘树杞特别照、天太冷了给烧炕,增添被褥,亲如一家人。
我们也按八路的传统办事,称年长的为大伯大娘,年轻的叫大哥大嫂、穿着、语言某上地方化了,因与群众关系密切,串门交朋友的也就多了、来了热情相待,他们带来各种消息,什么都谈。有个叫赵永江的棋迷,常来与小“六”(刘树杞在当地的昵称)杀两盘、他带来了一部线装古本棋谱,与我们一起研究。书内有一叫做“马溃城”的棋局,布局奇特,着法深奥无比,所以至今尚能叫出名称。还有一青年叫翟希贤,曾在冀南行政T校学习过,对我们非常友好、常来了解国内外大事,借给小说看、让地给我们种。
区分政治部王幼平主任,非常关心新闻台。43年春,亲临险境,到电台检查工作并看望大家,他对电合完成收报任务,挖洞保密,艰苦度荒等各种成绩,表示满意,并加表扬。王主任是长征干部,通达干练,领导能力很强。说话幽默风趣、富有哲理:态度和蔼,平易近人,有长者之风。他给大家介绍了做地下工作的经验,讲述了到范芃先将军部做团结争取工作的故事,有声有色,几个青年人听得入神,铭心难忘,受到教育。
43年秋季,电台住在曹庄时,分区机关也移驻于此。分区首长高厚亮、孔庆德、王幼平和地委书记李福样,相偕到电台视察看望。听取了报社领导的汇报,再次表扬了电台的工作成绩,并指示要保护电台的安全。
42年底,分区电台区队,刘纪明区队长,趁去军区开会之机,领来了一部全新的收报机,耳机也是新的,并亲自送到电台。区队长是长征干部,领导几个台的工作,积极养技术干部,重视电台建设。他亲自接好电源,开机试验,信号强度大,而且清晰稳定,用这样的收报机收报,是一种愉快和享受。从此收报质量有了保证。对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,大家无不感到惊喜,盼望已久的好机器终于到手了。
新闻台行政上属于社长,业务上归编辑部,实际上是编辑部全面领导,青年总编黄河(翟向东),业务能力好,善于团结同志。办事认真负责。电台的人都与他熟识,他曾两次冒着危险来到电台 。一次是我们到段寨不久,他来检查保密情况,见天线挂在秆秸捆上,靠墙立着,容易暴露,当即要求改变。刘盾见房东的晒衣铁丝拴在穸子上,使用一小段花线,从穸内接在收报机上,开机试验,信号没有明显变小,可以使用,从此,解决了天线保密问题。
第二次是解决粮被盗问题,这年春天,电台领来了300斤小米,灾荒时期,粮食就是生命,如被敌人抢去,岂非要命之事。几经商议,埋在东闲院的一个土坑内,并加伪装,万没想到,在夜间全部被人偷去,大家惊异愕然,悔恨不已。我们一面寻找,一面赶紧向编辑部报告,黄河总编来后,详细查看了现场,分析了各种情况后认为:不是汉奸干的,而是知情的饥民所为,如果严格追查,恐电台的安全受到威胁,便说:“丢了就丢了,以后保存好就是了”。他还认为,主要原因是没有经验,对灾情估计不足,没有批评处分谁。他回去之后,亲自找到分区供给处长说明情况,处长办事实际,给补发了粮食,

分区司令部通信股和电台区队,为保证新闻台的技术力量,曾先后调来五名报务员,又调胡存、刘盾去分区见习和工作,胡存夫调回报社过路时,董家瑞股长亲自护送,他持抢在前开路,让胡拉开一段距离,还说,如果我出了事,你就向回跑。胡存负伤住院时,他从路西专程到医院看望,并带来专从邯郸买的四筒水果罐头,两筒给胡,两筒给苏传兴(他因肺病住院)。当时胡的伤口正在化脓,长烧不退,吃不下去饭,突然得到凉甜的罐头,这既是食品又是精神食粮,显示着上级对部属的关心和阶级友爱,在生活极端困难时,就更难能可贵了。临走时,他又亲自找到左东初院长,请求他多照顾这两个报务员。


曹庄集会  总结整风


42年底,电台接到通知,要全台人员携带机器到曹庄开会学习。我们在敌占区憋了一冬天,巴不得出去散荡一下,大家高兴地如期到达。为了迎接新年,管理科尽量设法给大家改善生活。
全社人员见面后,互致问候,感到高兴。这次聚会,主要是总结当年工作,找出优缺点,以便发扬和改进,继续办好报纸。各小单位还开了生活检讨会,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,增强了团结。
开会期间,电台照常按时工作,除夕之夜,新华社播发了延安《解放日报》1943年的“新年献词”。这是党中央一年一度,极为重要的文献,带有战略性和指导性,历来为党的各级宣传部门所重视。刘盾精神集中,准确无误地抄写下了完整的电文,胡存夫主译,编辑们争先传阅,先睹为快。译完后立刻排版,连夜刻印,第二天登载这篇文章的《人山报》出版了
这次集会,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,就是整风学习。学习文件是《整顿党的作风》、《反对党八股》,还学习了《反对自由主义》。学习的都是部分章节,电台几个人政治水平低,无法深入。但至今还记得一些名句:如事不关己,高高挂起、明哲保身、但求无过等等。学习时间虽短,但对提高思想水平,还是有益的

这里需要补记一笔,“四·二九”之前,刘盾、胡存夫在新华分社,曾参加了抄收、翻译整风文献的工作。


带病完成繁重任务


43年夏,新华社的新闻,每日增至三次,约7,500字。“七·一”前夕,新闻台在军寨,收到CSR的公报通知,大意是“为纪念党的生日,揭露国民党顽固派的反共宣传---将播发各大根据地领导同志写的专题文章,重要文章将重播一次”。
这些文章都很长,又大都在三次新闻之外加发,工作量增加很多。每日可达一万多字,这时胡存夫已调分区见习,只有刘盾,苏传兴两个报务员,每日加班加点,超脑力劳动,非常劳累。何况,长期过着半饥半饱的生活,身体非常虚弱。苏传兴带病坚持,自不待言,每班下来,咳嗽气喘,虚汗不止。刘盾为了减轻他的工作,经常多顶一班,时间一长,也累病了。
黄河总编对此常关心,亲到电台慰问鼓励,并带来有漏字的电稿,重播时,刘盾躺在炕上收听,口头读出汉字,黄河用笔填上,两人密切合作,文章就补充完整了。至今尚有明确记忆的,有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恒将军的文章,这段时间,全台人员,努力工作,终于完成了任务。

同年秋,新闻台移驻曹庄后,接待了一位黎明报社的同志,他的任务是,全部抄写新闻稿。每日七、八千字,大家帮他抄写,在他回去送报时,就全部抄下,以免误时和积压。把帮助兄弟报社做点事,看作是自己的责任,丝毫没有分外之感,这也是我台的光荣和义务。


红小鬼的奉献


苏传兴同志,是红四方面军的少年战士,共产党员,四川巴中县人,当过勤务员,战上、通信员,工作积极,作战勇敢,随四方面军两次长征,三次过草地,吃过野菜马皮,历尽苦难。抗日战争初期,在一二九师报训队学习,毕业后到冀南军区工作,到新闻台后,与刘盾共建党小组,他担任小组长,保持着红军的优良传统。

他身体有病,但不论挖洞种地,处处以身作则。他为人谦虚和蔼,有很强的原则性,工作之余,他经常讲红军在通(江)、南(江)、巴(中)的革命故事,以亲身经历,教育青年人。

他爱好象棋,棋艺精湛,与胡存夫,刘树杞对弈,让子还得输给他。有时还给大家讲解棋局和着法,现在回想,他的确是弈棋高手。为了尽多留下这位烈士的事迹,在此文多写几笔,并非多余。

由于长期艰苦劳累,积劳成疾,他患有肺结核病,经常咳嗽吐血。43年秋,赵海生接替了他的工作,年底才住院治疗。其时,正是抗战最艰苦时期,药品非常缺乏。后来病情急剧恶化,于44年夏季,吐出了最后一口血,逝世于柴堡分区医院。三过草地的红小鬼,献出了一切,没有何索取,二十几岁,离开了人间,长眠于冀南平原的地下。作为他的战友,至今想起他的音容笑貌,还感到悲痛。好在我们完成了他的未竟事业,能以实际行动,告慰他的英魂。年少的红军战士安息吧,老战友将永远缅怀你。


新闻台在榆林受损


43年冬,电台奉命转移榆林,与军法处住在同一胡同,两单位合挖一条地洞,各留进口,这次转移,译电员留在报社。这时电台由赵振华负责,报务员有赵海生、胡存夫,刘盾已调分区台工作。44年旧历年后未久,地洞刚刚挖通,突如其来的事情发生了。一天佛晓,几声枪响惊醒了我们。地洞敞着口,不敢钻进去,全台人员赶快随群众向村南跑去。大家发现被包围后,都拼命向外冲。胡存夫右臂负伤,扑倒在地,当他站起来准备再冲时,敌人已到跟前,敌人吼道:“走,到前边去”,胡看到前面,敌人正在捆被缴械的区小队战士,就冒险拐弯,插入被驱赶的群众当中。在被赶的路上,胡将一支钢笔从袍襟底下,扔在路沟里,顺势用脚一拉,顺利掩埋起来。群众被赶至辛庄村北树林内,坐在地上,胡看到张南生(军法处长)、赵海生、杨虎英被绳子捆着,啊!他们被俘了。
敌人在辛庄大搜索抢劫之后,便集中休息,伪军把群众的桌椅板凳抢来,点起大火,鬼子兵围火打尖,饭盒内装的大米团,烤热吃着。伪军是走狗,只能伺候主人,得不到一点残渣剩饭。
这时几个伪军骨干,开始对群众进行曲线救国的欺骗宣传。有的说,我们身不由己,当皇协军是为了混碗饭吃;有的说,我们身在曹营心在汉,“等”日本人不行了,就翻过来打他们;有的说,以后皇军再来就别跑了,跑也跑不了,连个虱子也钻不出去;有的说,皇军大大的厉害,土八路成不了气候,眼看就完蛋了,你们看,他们不是被皇军捉住了吗?古往今来,凡是认贼作父的败类,总是把卖国说成救国,从不例外。
一个大个子伪军,驴长脸大嘴巴,向群众说了“咱们都是中国人,我们不祸害老百姓,不用害怕”的话之后,径直走到胡存夫的面前,立刻变了脸,厉声说道:“有钱没有,赶快拿出来”!胡的衣袋里正好有60元冀南票,这是刚领来的大家菜金,钱是用来抗日的,怎能给狗汉奸呢,便毫不犹豫地说: “没有”,伪军恼怒地说:“没有?老子得搜搜”!说着就动手撕胡的衣服。胡怕引起鬼子的注意,又怕搜出来暴露了身份,于是心机一动,立刻解开上衣,左手伸向伤口,向外一拉,红红的鲜血,沾满了手掌。伪军看后,假惺惺地说:“啊,挂花了,没有钱就把扣子系上吧,受了风可不是玩的”。没捞到一点油水,怎肯罢休,他又在胡的身上,上下打量了一遍,两眼直勾勾地盯在那双新棉鞋上,便“理直气壮”地命令说:“把棉鞋脱下来,咱俩换换”。胡看伪军的鞋又大又破,说“你的鞋我不能穿,为什么换?”伪军又急又赖地说:“给你换换算便宜,老子没钱也‘买’东西”。说着,双手把鞋扒下,不顾鞋小,用力蹬在脚上,把破鞋踢过来,转身扬长而去。
胡存夫坐在地上,伤口开始疼痛,血流不止,只能强忍着。又过了一小会儿,只见一个“鬼子军官”,挎着洋刀,背着双手,慢慢向这边踱来,群众立刻骚动起来,惊恐异常地低声喊着:“白三(音),白三来了!”有的人说:沉住气,不要慌----”。
这时胡蓦地想起,白三是传说已久的馆陶县伪军大队长,最凶残的民族败类,凡是抗日人员和群众中的积极分子,落入他手的,没有活着出来的。刑具繁多,其至扒皮挖眼。有的群众认识他,像遇到恶魔一样,怕他杀人取乐,据说,此人几天不杀人就过不去-----。
白三走到群众面前,并不说话,弯下腰来,着脖子,慢慢审视着每个人。胡偷眼看这个嗜杀成性的铁杆汉好,只见他长着一对母狗眼,红眼圈,圆胖的脑袋上,顶着鬼子的战斗帽,头大帽子小,眯着眼睛,像个笑面虎。胡见他这种阴阳举止,心想咬人的狗不露齿,不禁毛骨悚然,但立刻转念一想,怕也无用,应该镇静沉着,任何恐惧都可能把命送掉。情绪镇静下来,作了最坏的思想准备。
这条狗把所有的人看遍之后,眼光突然在胡的脸上,不再移动了。他见胡并不惊恐,把脖子向前伸,眼睛盯着眼睛,见还没有反应,再把狗脸向前凑,只有尺八远了,这时,笑脸立刻变成了鬼一般的恶像,腮帮子搐动着,好像就要开刀杀人了。
胡既然有了牺牲的准备,并不怕他的精神威胁,时间一分两分过去了,白三还是不说话,也不动手,仍然死死盯住胡的眼睛。此时此刻,既不能惊恐,又不能显露厌恶与敌对,稍有不当,就会立刻招来杀身之祸,刀光血影的结局就不可避免。时间好象凝固一般,这种局面,持续了数分钟之后,白三才慢慢直起腰来,满脸孤疑地走了。生死攸关的时刻,终生不忘的时刻,终于过去了。
鬼子打尖完毕,列对向东滚走了,胡存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,被敌人押走,愤恨难平,被围的群众都松了一口气,为能脱此大难而庆幸,大家怕敌人回头抓人,赶快退入辛庄村内。但没有想到,村内还有许多敌人没有撤走,胡心想赶快脱离险境,多亏一个中年老乡,把胡送下村西路沟,脱离了险境。在东来村村后,碰到电台通信员李风鸣,他冲出包围圈,在此观察敌情。他扶着胡,中午时分,回到军寨编辑部。
同志们听到电台的遭遇,无不感到意外和震惊。黄河请来了分区后方医院的王医生,检查结果,右肩胛被击中,子弹没有出来,包扎之后住进了医院。因当时的医疗条件所限,找不到子弹,长期伤重化脓,致使右臂终生残废。
胡遇险脱险的详情,从未对别人说过,连最好的战友刘盾,都无所知晓,今日书写回忆录,说明此事,仅仅是为了记录真实的历史,丝毫没有自我夸耀之意。
几天之后,赵振华开会回来,胡将60元的菜金交给了他
赵海生同志,被强行送往日本长野县当劳工,受尽了压榨屈辱,他与我党我军被俘人员,团结在一起,有组织地对敌人进行了多种形式的斗争,不屈不挠,并与共产党员保持单线联系。日本投降后,劳工们打死了监工,吓跑了工头和宪兵。回到青岛后,又冲破国民党的禁闭管压,集体冲出兵营,胜利回到我胶东根据地。回到冀南后,又分配到冀南日报社电台工作。四个月后,恢复了党籍。后随二野南下,参加了很多重大战役。
本文提到的杨虎英同志,是冀南军区电台报务员。头天晚上他和通信员带着一部发报机,从四分区返回军区时,路过榆林,因找火吸烟,走到新闻台院内。他与赵海生是同学,因夜深劳累,住休一夜,不想遇此灾难,发报机也被敌人抢去,实在是一件意外的憾事。


坚持到最后胜利


榆林受损后,电台又迁回曹庄,住在刘家的一个闲院内,赵振华一人难以坚持工作,分区又调刘盾回来,他放弃了联络台的工作,毫无怨言。这年秋天,候村据点的敌人包围了曹庄,抓走了十几名群众,因有地洞和群众的掩护,电台没有受损失。
44年夏,报社又增加了译电员宋复光(女)。分区通信股先后给电台派来了三名通信员,他们是张正北、李风鸣、戴明福,他们为电台出过力,写在这里,以完整记录新闻台的组成历史。
44年8月,一分区黎明报社与人山报社合并,随台来了二个报务员(都是红军干部)贾曰义、岳永明。
45年8月15日,岳水明抄收了日本投降的新闻电报,《人山报》立即出版大字标题号外,振奋了广大抗日军民的心。
45年9月下旬,《人山报》停刊,奉命到临清与各地委报社,共同参加冀南日报社的重建工作。新闻台的工作,同时结束,完成了它的历史任务。
《人山报》是办的较好的报纸,曾受到区党委的通报表扬,延安(或太行)某某报,也曾报道过它的事迹。在抗日战争最残酷的阶段,做出了重要贡献,应载入冀南报业和三分区的抗战史册。
新闻台是报社的组成部分,在整整三年的工作中,有的同志积劳病逝,有的被俘,有的负伤流血,但都始终不渝地为党的新闻事业,拼命工作着,饥荒、瘟疫和频繁的扫荡,都不能动摇他们的意志。除因敌情而外,从未耽误过工作。三年的时间,大约抄收翻译了八、九百万字的新闻和重要文章,源源不断地供编辑部选用。
往事历历,如在眼前,56年前的斗争,铭心不忘。我们用党培养的技术,服务于党的新闻事业,是应尽的历史责任,同志们矢志不移,都在严酷的环境中,经受了锻炼和考验。
这段经历,在每个人的革命史上,写下了光荣的一页,是值得永远怀念的。
注:此文应郸市档案局朱金铃之请,写出第一稿;应原人民日报社翟向东总编之约,整理出第二稿。今在第二稿的基础上,再加审阅修订,以求准确完整,所载史实,应以此文为准。






作者     2001年冬于保定市